“抽……抽抽抽……抽抽抽……”

村长抽了半天，后面两个字怎么都吐不出来，听的人着急。

“对，就是抽水机。”

顾南枝指挥着村里人帮忙把抽水机搬下来，她没完全占据功劳。

“张叔，这不是您让我去城里机械厂借的吗？我本来还以为人家会拒绝我，没想到直接就同意了。”

“啊……对对对。”

村长才反应过来，他感激地看了顾南枝一眼，感谢顾南枝没让他这张老脸在村里人面前丢尽。

叶谨言双手抱臂，看顾南枝口若悬河。

顾南枝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像一株拼命向上生长的野草。

村里人都围在新款机器旁边，想摸摸又不敢。

技术工钱师傅板着一张脸，谁过来搭话都是冷冷地应一声，只有顾南枝挤过来的时候露出个笑脸。

“钱哥，咱们今天就开始浇地吧，西山村的地不算太多，几百亩。”

周围人看着顾南枝自来熟地和技术工攀谈，这个年代，手里有一门技术，走到哪儿都能被人当大爷一般供起来。

他们看着顾南枝上去就和钱工攀谈，心中冷嘲热讽，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所有人都等着顾南枝吃瘪，没想到钱工竟然对着顾南枝点头笑了笑。

“成，早点浇完我早点检测数据。”

抽水机嗡嗡嗡的运转声响起，苏若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顾南木从后面挤出来，狐假虎威。

“刚才是谁骂我妈我姐姐，还说我姐能借来抽水机她就怎么着来着？”

顾南枝点了点顾南木的小脑袋，并不和村民一般计较。

“张叔，麻烦您过去帮帮忙，分配一下各家浇地的顺序。”

“行。”

村长一口答应了下来，不知不觉他竟然听顾南枝的吩咐，跟着一起干活。

苏若却看了叶谨言一眼，从刚才开始，那个小伙子目光就一直落在顾南枝的身上。

西山村从镇子里借来抽水机的事儿很快传到附近几个村子人的耳中，他们赶过来，站在土坝上看着最新款的机器。

“哎哟，这一大队可以啊，这么牛的机器都借过来了。”

“以前借西山公社二队的抽水机时候，你们看看姓黄的那家人的嘴脸，我呸。”

“老张啊，你们用完给我们村子用用行不行？”

周围几个村的村长七嘴八舌，西山公社一大队算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最穷的，还没脱贫。

老张平日开大会的时候，在几个村长面前就抬不起头来，这次腰杆终于能挺直一次了。

他咳嗽一声，莫名骄傲，“哎呀，厂子里的东西，咱也不好转借，毕竟是最新款的抽水机，这速度就是快啊。”

“老张，你这么厉害，帮我们去问问呗。”

老张被架到高处，他有些为难，状似向钱工那边走，路过顾南枝身边时候停下来。

“南枝啊，有法子让钱工带着机器到附近几个村子帮忙浇水吗？”

最新款的机器功率大，浇水时间是之前老机器的一半，不过半个多小时的功夫，一大队的地就已经浇了个七七八八。

顾南枝沉思片刻，“我去试试，那租赁费……”

“放心，我们几个村长都懂。”

老张保证。

“成。”

顾南枝走到钱工身边，“钱哥，你不是说嫂子病了吗？新机器浇水速度快，附近几个村子也想租借，哥你说是不是多实验几次数据才准？”

顾南枝摸了十块钱递给钱工。

机器租借一天时间，至于是浇了一个村子的地，还是几个村子的地厂子里的领导也不在意。

钱工痛快收了钱，点头。

“原则上是这样的。”

“谢谢钱哥了。”

“我才要谢你。”

顾南枝对着村长比了个成了的手势。

其余村长凑到老张旁边套话，“你是怎么从厂子里借出机器的，平日我们连工厂大门都进不去。”

“就是有点子关系，你们不要乱问。”

张村长看着顾南枝的眼神就和看着宝贝是的。

站在人群后面的二大队黄村长脸色难看的能滴出水来，他狠狠瞪了跟在后面准备看顾南枝一家热闹的黄霞一眼。

本来想借着这次的机会把租借费涨一涨，再从一大队这边弄出点粮食票子，肉票什么的，没想到人家直接从工厂里借出来一台抽水机。

刚才他可看见了，七八个村子，每人给张草五块钱，整整三四十块钱啊！

黄霞身后站着个穿着白色碎花的女人，和一群朴素的人截然不同。

她瞥了抽水机一眼，趁着人都围在这边，悄悄到了顾家。

顾老太出去了，争抢浇地顺序，家里只留下顾大山一个人在干农活。

“顾大哥。”

柔柔声音响起，顾大山惊喜转身，没注意到女人眼神中的一丝嫌弃。

“白柔，你咋来了？”

“我听说你们借来抽水机，过来看看热闹。”

顾大山局促地搓了搓双手，“你，你快坐。”

白柔低头啜泣了一声，掩盖住顾大山手触碰到她时候的嫌弃。

“白柔，你哭啥？”顾大山心疼。

白柔擦擦湿润的眼角。

“大丫嫁到城里去了，我这个当妈的想过去看看她都做不到，车费太贵了，我也没钱扯一身新衣服。”

顾大山听不得白柔受委屈，局促从口袋里掏了半天，就掏出来三毛钱，还是苏若之前偷偷留下卖黄鳝偷偷的钱留下给他补身体的。

他把口袋里的钱都给白柔。

白柔听见嘻嘻索索掏东西的动静，嘴角勾起来，当看清顾大山手里只有三毛钱的时候，刚扬起的嘴角就耷拉下来。

“顾大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看着心爱的女人落泪，顾大山想给她擦擦眼泪，手刚扬起来，一个看热闹的人从他家门口路过，他赶忙和白柔拉开距离，避嫌。

小红扭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两个人，一个人是顾南枝的爸，另外一个女人瞧着有点陌生。

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小跑着过去看热闹。

“你说的这是啥话？我啥时候嫌弃过你。”

顾大山扭过头，不敢看白柔。

“你们顾家是发达了，看不上我这个寡妇了是不是？”

“不是！”顾大山着急。

白柔抽泣，“那你咋才给我三毛钱，谁不知道你顾家闺女捣腾黄鳝挣了不少钱，你就拿出这么点钱来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