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江山 万千白骨堆积而成!

汉王眸中似有瞬间的惊惧闪烁。

起兵谋反,始终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儿。

虽然身为皇族,即便要处置,也不可能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儿。

但他这一脉,全家上下,怕是一个活口都留不下。

如果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大哥,甚至于父皇,都是死在那人手中。

那这个弟弟,对他而言,自然更加无所谓。

看着汉王瞬间的神色变化,已然深知其性情的谋士大先生,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别的暂且不提,单就胆气而言。

眼前的这位,跟大兴城中的那人,差得实在是有点儿太远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兴城中的那人,父子两代,动作不断。

要是再不想办法制约,用不了多久,传承千年的鼎食鸣钟,就要彻底消散了。

能当上皇帝的,基本上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都说君无戏言,可有些时候,做出来的事儿,根本就是翻脸不认人。

想当初,杨坚能够夺得皇位,也是有世家大族的支持。

一登位,便翻脸无情。

忌惮于各个世家,千年的积累,虽不至于明面上撕破脸皮。

暗中的小动作,却是不少,真以为这些世家之人是傻子吗?

“殿下,他肯定早就清楚了,鱼俱罗统兵坐镇辽东,恐怕就是为了防备高句丽与我们的联手。”

这基本上是一目了然的事儿。

“那应该怎么办?是否立即起兵?”

怕是肯定怕的。

毕竟是全家老小的性命。

可有些事儿,一旦迈出第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即便回头,能活命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不如奋力向前,狠狠拼搏一把。

以他多年积攒的实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这倒是不必着急,我们的准备目前虽然稳妥,此事终究是大事儿。”

“仓促起事,吃亏的肯定是我们自己。”

“其实殿下您也不必忧心,鱼俱罗坐镇辽东,也有一段时间了。”

“如果他真有动的心思,恐怕······”

接下来的话,自是没必要说的那么直白透彻。

“那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关键是我们的安排,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他远在大兴,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又清楚到了何种程度?”

想到这些事儿,似乎有一双眼眸,正在悠悠张望。

莫名说不出的透骨冰寒。

“殿下,在下曾经听闻,先帝未登大宝之前,曾有几道影子······”

皇帝,实在不是那么好做的。

除了显露在臣民面前的伟岸形象之外,暗地里,恐怕还有一些事儿,无法说明。

无法说明的事儿,不代表那就不是事儿。

相反很可能还是非常重要的事儿。

总不能没有人处理吧?

于是一些影子,便应运而生。

“先生的意思是他接手了这批力量?”

对于先皇的事儿,做为儿子,虽不能明说,心里多少还是有数儿的。

不要说是皇帝,就是他自己,暗中都有这样的力量培养。

“关键他不是······这些人怎么可能效忠呢?”

能做暗中的影子,必然是忠心到了极点。

如果大兴城中的那人,真的是弑君夺位,这些人,怎么可能效忠。

“我的殿下,所谓忠心二字,其实也是有价值的。”

这位首席谋士一句话出口,汉王脸色瞬间说不出的默然。

而后悔的情绪,也瞬间充斥在了谋士心中。

“除了联系高句丽之外,我们还要尽可能得到江湖,以及朝中的支持。”

“虽然现如今的朝中,也有我们的一些支持者。”

“基本上官卑职小,起不了什么作用。”

“想要发挥大作用,最起码也是开国元勋那一层次的。”

沉默了瞬间之后,两人很是默契的谁都不再提及此事。

心中的种子,却在暗中种下,没准儿还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既然他顺利的坐上了那个位子,恐怕那几位开国功臣,心中是支持的。”

汉王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一个出身问题,便彻底堵住了通往至尊之位的顺畅道路。

虽然都是先皇之亲生。

排行第五的他,除了造反之外,其他是一点儿希望都看到的。

若他是老大,又何必现如今这般的麻烦。

不过若是老大的话,也有可能被那个混蛋给宰了。

“旁的不说,就太皇叔的性子而言,若是派人过去,只怕还没开口,囚龙棒已然无情落下。”

杨林既然默认了杨广的登基,以他的性子,自然是誓死保卫,不会再起半点儿心思。

也不会允许他人起心思,霍乱朝纲。

“朝中几位开国功臣,除了双王爷之外,性情中正耿直者,莫过于忠孝王。”

“我们不妨跟他联系一二。”

“若他清楚登基内幕真相,自然会成为王爷的一大助力。”

“而且跟忠孝王联系,不必冒险派出人手,只需修书一封,请人代为传递即可。”

汉王有些疑惑眨眨眼。

他好像不记得在忠孝王府中,有属于汉王府的人。

这位首席谋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神秘一笑,写了个高字。

看着那个高字,汉王眼眸瞬间一亮。

这个高字,指的便是前宰辅高熲。

虽然因为遭到猜忌,贬官回乡没多久便病死。

高氏一门,也急速没落。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想要联系伍建章,高家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因为现如今的忠孝王府,便有高氏族人。

伍建章与高熲,也算是相交莫逆。

这大概也是高熲受到猜忌的因素之一。

他出事儿之后,出于当年的情义,伍建章便对其一些亲族,给予了一定关照。

至于为什么处理了高熲,而没有处理伍建章。

一来是杨坚清楚伍建章的性情,不似高熲那般心思太多,把控不住。

二来是以军功坐上开国功臣之首的伍建章,威望实在太重。

不是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皇帝虽然至高无上,一言决定生死。

想要朝堂稳固,也是不能随意胡为的。

再一个而言,高家与前太子关系实在密切。

高熲的儿子,娶了前太子之女。

与前太子,可谓实打实的儿女亲家。

“好,那就拜托先生,负责联系吧。”

“此事说起来,也是干系重大,还望谨慎行事。”

明白了府中甚至身边存在安插的影子,行事便不由更为谨慎了一些。

“即日起,秘密清查府中一切人员。”

安插在身边的影子,对于汉王而言,就如同卡在咽喉的一根刺。

若不查清这些影子,泄露自家机密,已然是极其严重的事儿。

万一某一天,那个心思狠毒的家伙,指使这些影子冲着自己下黑手。

关系自家性命,实在不是闹着玩儿的。

“就知道你不可能安心坐着。去,告诉鱼俱罗一声,让他暗中准备。”

淡淡笑声中,一道旨意火速通过绝密渠道,送到了辽东。

“强行攻打,或许并非可取之计,但你们自己出来,可就怪不得动手了。”

“有些事儿,怕是还要着落在你们身上。”

“这算是尊重历史呢?还是一种必然?”

盯着地图上名为邗沟的地方,一抹笑容中喃喃自语。

没错,就是运河。

所谓运河的概念,并非到了大隋才有。

几千年前,便已然出现了运河。

第一条运河,便是这邗沟水域。

后来各朝各代,亦有陆续修建运河。

历史上的杨广,开凿运河并非凭空的无中生有。

只是将这些现有的运河,与天下间的江河湖海联系在了一起罢了。

即便如此,完成这项工程,也是耗费百万民力,六年光阴。

白骨累累中,也是怨声载道。

现如今,一些必要因素,这运河怕是不得不起。

这百万的民力,却不是擅自能动用的。

由于修建大运河,并非单纯的现实问题,还有一定的筹谋因素。

此件大事,必不能用神通能力铸造。

赤贯妖星的降临,不仅是修士之间的争斗。

某种意义而言,也是人道争夺。

既是人道,自当以人力而为。

“这封信,是他让你送来的?”

忠孝王府邸书房,手捧书信的伍建章,飞快扫视几眼之后,漠然看着拜服于地的青年。

“看不出,你们高府居然还跟汉王有所联系!”

“王爷明鉴!”

“实非高府与汉王勾连,实在此事涉及到江山正统!”

青年以头触地,砰砰作响。

“你这话,是想跟我提前太子吗?”

伍建章面色更为肃然,带着训斥口吻道。

“不敢!素闻王爷忠肝义胆,先帝封王爷为忠孝王······”

“行了,我这地方庙小,留不住你,爱上哪儿上哪儿。”

伍建章打断了青年的话。

“王爷······”

伍建章的话,瞬间让青年呆愣在了那里。

昔日辉煌的高家,已然烟消云散。

有忠孝王的庇护,日子虽然不如以往舒坦。

却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谁曾想,送了一封信,便如此结局。

“这时候,你心里肯定是在骂老夫吧?”

伍建章声音悠悠响起。

“骂老夫,老夫也无所谓。”

“因为当今皇帝的位子,是在老夫与杨素,韩擒虎的见证下,先帝交托的。”

“这一点,老夫以性命担保!”

伍建章铿锵有力道。

他这不算说瞎话,因为杨坚确实有过交代。

或许对杨家皇族而言,不太公平。

可天下并非单纯一家一姓之天下。

曾经他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动摇。

现如今,更加不会后悔动摇。

民生的改变与恢复,基本上可以通过肉眼观察到的。

“为了天下之安宁,老夫大半生纵横疆场!”

“若是谁要是敢乱了现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

“鱼俱罗的刀能杀人,老夫的刀,也不是用来切菜的。”

征战沙场多年,积累的一身杀气,微微露出一点儿。

青年脸色便不由一阵儿苍白。

“你去吧!将我这话,原原本本告诉让你来的那些人。”

挥手间,青年脸色灰白,狼狈出了忠孝王府。

“来人!请双王爷过府!”

低头看了一眼信件,伍建章吩咐道。

杨林虽是皇族,封王爵,如今更是执掌宗正寺。

伍建章却一点儿都没有巴结的意思。

除了姓之外,你是王,我也是王,咱谁也别提比谁大的事儿。

接到伍府请帖,双王爷不敢怠慢。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以王位压人,没出息的主儿。

何况伍建章乃是开国元勋之首。

无论威望还是功绩,都在他之上。

若离了朝堂,以江湖道义而言,那可是实打实的大哥。

“急匆匆找你来,便是为了此事。”

伍建章也懒得跟杨林客气,那封信直接递了过去。

“哎!”

前后看了一遍,杨林深深叹息一声。

“虽然你是皇族,是宗正寺卿,皇族的大家长。”

“可即便当着你的面儿,我也说一句,这就是个没脑子的货。”

“莫说破坏安宁,已然无法容忍。”

“即便以手段夺位,天下,也绝不能交到他手里。”

伍建章不客气的话,本让双王爷想要瞪眼。

最终却只能无奈叹息。

伍建章,始终是公心为天下。

“你也别想太多,他既然想要闹腾,陛下也让他闹腾,就且由去。”

“反正有老鱼在辽东,再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天。”

“大不了,老夫请旨就是。”

顿了顿伍建章说道。

这也算是对情绪低落的杨林,一种安慰。

“哪儿能劳烦伍兄!”

杨林这话,既不是客气,也不是为了功绩。

到了他们这一层次,基本上已经是顶点了。

再多的功绩也是瞎扯淡。

纯粹就是为了伍建章的身体考虑。

行军打仗,风藏露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辽东那地方,气候还本就恶劣。

虽然习武之人,不能以常人角度论之。

说实在的,也终究是上了年岁。

“无妨!左右不过一把老骨头而已,早前没死在军阵中,已然是赚了。”

这话,引起了杨林心中阵阵共鸣。

说起来,能活到他们这般年岁,得以高位,实在是幸运之中的大幸。

一场大战,损伤的性命又何止万千。

这璀璨江山,万千功果,说是用白骨堆成的也不算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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