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回来(一)

第五百九十一章,回来(一)

看着南平王的小儿子胖倌,武昌侯眼里明显是有羡慕,看到武昌侯这样的表情,南平王当然要有些得色,口水滴哒哒的胖倌正在用力抓着母亲的衣袖甩呀甩,看着的朱宣对武昌侯道:“很有力气,不高兴了,不管什么样的玩的都从**扔出多远。”

武昌侯也觉得这样好:“儿子就应该是这样,上个京里吏部里黄大人家孩子抓周儿,孩子养得太娇了,一看客人来得多,当场吓得哇哇大哭,”再看看胖倌,对着自己正在笑,武昌侯当然是带的有礼物来,告诉南平王:“我们路上耽搁了,所以这会儿才到,给你们家儿子带的东西,明儿再让人送进来。”

漫不经心的朱宣问出来:“带的什么,我不在京里,听说好刀剑都往你那里送?”急忙摆手的武昌侯看看与端慧和小王爷们坐在一起的齐文昊离得远,这才对朱宣压低声音道:“我总要弄一把来给我父亲看,自然文昊把我们家传了几代的宝剑给了你,我没少被我父亲训。”

“你那别告诉他不就行了,”训不到自己手上,朱宣依然是不当一回事情,武昌侯看着朱宣可乐:“我是没有告诉他,也交待文昊不说,象是你说出来的。”

朱宣不能不想一下,这才明白:“哦,象是有一次齐老大人也在旁边。”对着朱宣这种“突然明白”状,武昌侯是压根儿不相信,这会儿说话才略提高声音:“你不在京里,现在你们家世子整天就置办刀剑,上个月有一把刀就是他从人手里抢了去。”

“所以说买东西,”妙姐儿好笑地听着朱宣指责武昌侯:“世子买什么都价儿高,就是遇到你这样的人。”

武昌侯也乐了道:“谁又跟我抢了价去,我没有问你,你又先派上我了。真真你这个人,半占亏也不肯吃。明儿那礼物你指不定要挑眼呢。”再看看肥头肥脑的胖倌,武昌侯又叹一口气:“这个孩子真不错。”

与南平王家的孩子们玩在一起的齐文昊听到“礼物”两个字,走过来对着妙姐儿道:“母亲给岳父岳母备的东西,都在后面呢,明天来的是父亲的,勿嫌菲薄才是。”

尴尬的武昌侯看着南平王夫妻一起乐起来,朱宣当面是要问出来:“怎么你,”在这里停了一下,唇边一丝笑意,才道:“那我就笑纳了,”一对夫妻竟然送两份礼出来。

地上重新走过去的齐文昊还在对端慧道:“我给买了好些东西呢,都是我出去一次就给你买一次积攒下来的,”然后想一想:“只是我和父亲先出来了,母亲知不知道我房里书架上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也是给你的。”

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妙姐儿与朱宣对视一眼,公主殿下与武昌侯又闹意见了,细想一想或许能找到原因,风生水起的高阳公主殿下,只图政事,不是冷落了武昌侯就是武昌侯不喜欢,妙姐儿恬然一笑看看朱宣,有几个人能做到象表哥这样让我上殿去,官员们来的时候,候表哥太久等不急,就会再来见沈王妃。

地下的小儿女还在玩笑,朱闵正在同齐文昊说自己新得的几本古书:“让你看看,只是不能借给你,这书只有我自己能碰。”毅将军和端慧郡主一起为朱闵做证:“就是我们,也只能看看,”胖倌听到这声音,寻着声音挥着小手“啊,啊”,然后努力在把口水往母亲身上和自己身上滴。

“该睡了,”朱宣对着妙姐儿说一句,看着胖倌转过脸来一张笑脸同自己“啊,啊”,朱宣就让武昌侯看:“我母亲来,说这孩子象我,”

武昌侯看看这房里的热闹,想想高阳公主殿下经常是几天见不到,就在家里也是门庭若市,自己负气带着儿子出门来,决定让她一个人和她的门客们过去。想到这里,眉头皱一下的武昌侯自己也承认,这话很难听。

察颜观色的朱宣虽然舍不得离开这房里的温馨,还是不得不陪,对武昌侯道:“走,多时不见,陪你喝两杯去,秋风秋雨都说凄清,你来了,我觉得好,雨打芭蕉说好,梧桐滴雨也是不错,去我书房里让小厮们掌灯,咱们喝酒看晚上的梧桐雨去。”

武昌侯犹豫一下,刚到这里就把南平王从房里拉走,不过路上郁闷多时,还真的是想和南平王喝几杯破破闷,看着南平王妃也灯下嫣然:“不要客气才是。”

随着南平王站起来的武昌侯对妙姐儿道:“文昊就有劳王妃。”齐文昊站起来对父亲道:“走的时候母亲交待,说让父亲少和岳父喝酒才是,说,”歪着脑袋的齐文昊是觉得不明白才说出来:“说不要喝花酒,”

武昌侯板起脸来不顾有人,对齐文昊道:“我们出来,几时见过你母亲的?”齐文昊不慌不忙地回答父亲:“是母亲的丫头赶着出来送我们,告诉我的。”

“哼,要她管。”武昌侯本来是想说:“偏去喝花酒。”想想孩子们在,南平王妃也在,这话才没有说出来,只是对齐文昊道:“我随便哪里就睡了,让人送了你的衣服进来,你就随着小王爷们歇着吧。”

随着父亲站起来,一起站起来的几个孩子里,朱闵和毅将军道:“文昊跟我们睡。”朱宣拉着武昌侯往外走:“现放着岳母在,咱们喝酒去。”再回身交待妙姐儿备酒菜:“把我前年埋在桂花下面的那一坛子酒弄出来。”拉着武昌侯就出去了。

房里妙姐儿让人去备菜往书房里去送,端慧郡主问母亲:“什么是花酒?”妙姐儿笑容可掬地对女儿道:“就是对着花喝酒,想来公主知道武昌侯到了这里是夜里,知道喝不成,所以交待一句。”这样搪塞过去,才再命丫头们:“给小侯爷准备洗澡水,安置在小王爷房里。”再看看端慧嫣然一笑:“父亲不知道几时回来呢,端慧陪母亲。”

直到深夜,朱宣才从书房里回来,心里一直悬着一件事情,就是喝酒的时候也会担心,值夜的丫头们是候着王爷会回来,看到一盏小灯引着王爷回来,迎上来帮着他披去蓑衣除去木屐,听着王爷问出来:“小郡主在哪里歇的?”

“在房里跟着王妃歇下来。”丫头们回答过后,朱宣先放下来一半的心,坐在外间让丫头们备水洗过后,一身白色小衣走进房里,锦帐里先看到一对母女睡得香甜,两张肖似的面庞,端慧小手搂着母亲脖子,想来是搂紧了,母女两个人额头上都沁出细细地汗珠,身上的薄锦被也只到胸口。

取出丝帕来给妙姐儿和端慧擦擦汗,朱宣这才睡下来,过一会儿自己觉得犹有酒意,起身来走到外面榻上自己挑亮了灯。

值夜的丫头们看到王爷起来了,忙走过来:“王爷想是酒多了,有热茶泡上来倒是好醒酒。”朱宣嗯一声道:“放在这里吧。”负手走到廊下去,廊下有水珠滴下来,雨已经是不小了,院子里落红花残在新出的星光下。

想想武昌侯刚才说的话:“公主殿下一意独行,怎么也劝不好她,只是半年时间,家里门客就有百人,又时常深夜进宫,单独会见皇上。”武昌侯觉得痛心:“她没有禀呈,也没有治国大计,不过是阻拦皇上多宠幸几个年青妃子罢了。”

姐弟同心,高阳公主殿下不得不为太子殿下全身心地扑进去,朱宣倒是另有看法:“皇上年过五旬,我听着京里消息,宠信年青的嫔妃就觉得不妥,这样年纪的人,万一夹色伤寒倒更不好。”然后安慰武昌侯:“公主是皇上膝下最受宠爱的,你不必担心才是。”

“我不担心?”武昌侯斜着醉眼手执酒杯告诉朱宣:“有一次夜里,她会过宫中出来的人,想是找不到理由进宫见皇上,把文昊弄起来带进宫去说想皇上。你说担心不?”朱宣不担心,只是差一点儿没有笑出来,女人的主意真是多。

廊下吹了会儿风,朱宣才重新走进房里去,本想着一家人在一起,不想文昊又来了,朱宣一笑,不是嫌女婿,只是怕女儿不到成亲就不要父亲。喝了一场酒,武昌侯只担心别的,南平王也另有担心,看看睡熟的妙姐儿和端慧,南平王把这担心先放在心里,明儿一早再同端慧说。

嘴上说着不要闲杂人来打搅一家人的妙姐儿,当齐文昊真的来了,做岳母的心里还是高兴的。可是一大早起来就笑个不停的妙姐儿并不是因为女婿来了才高兴,而是被朱宣弄得笑个不停。

朱宣抱着端慧在房里细细地在交待女儿:“只能亲父亲,不能亲文昊,知道没有?”这就是南平王昨天晚上的担心了,喝着喝着酒突然想起来,端慧与文昊是青梅竹马,小孩子家家接来接去都是睡在一个房里,担了半夜心的朱宣赶快来交待端慧:“除了父母亲,别人不能亲。”

“胖倌要我亲呢,”端慧郡主不明白,对着父亲道。妙姐儿好笑地看着这位名声“诡诈”地表哥,把胖倌忘了吧,还有太夫人呢。果然端慧下一句又问出来:“祖母能亲吗?”

接触到妙姐儿笑意盈盈的眼睛,朱宣不觉得脸红,抱着端慧继续告诉她:“不可以亲文昊,象亲父亲这样,听到没有?”

端慧郡主虽然不明白,可是点头表示知道。看着父亲把自己放在床前的小荷包送过来,里面是装得满满的银票,端慧嘻笑一下,在父亲面颊上亲一下:“谢谢父亲。”然后对父亲道:“文昊说今天带我出去买东西,我就带他逛去,所以这钱今天是不会花的。”

原以为这句不花钱的话说出来,父亲一定会夸一句,只听得朱宣的脸要黑下来:“现在是花父亲的,大了再花他们家的。”

在京里的时候,妙姐儿说端慧乱花钱,朱宣会说:“公主愿意给。”今天这句话是妙姐儿说出来的,是有三分无奈加上三分取笑:“表哥,公主愿意给呢。”

这场一早的谈话到此才结束,端慧郡主从父亲膝上下来,拿起自己的小荷包在手里,今天的早上,端慧郡主此时此刻可以起床了。

因为齐文昊来了要出门玩,端慧郡主学功课又是随意,吃过早饭以后,就打算出门逛逛去,只是站在那里等陪伴的人,朱宣也要陪着武昌侯逛逛去,走的时候再来交待端慧:“在街上要看着人。”

然后站着等了一会儿,端慧只是仰起小脸儿看着父亲点头,但是。。。。。。不亲了。今天居然不亲了,朱宣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看与端慧并肩站在一起的齐家的秀气小哥儿文昊,脑子里想象出来端慧长大了,只怕要与父亲更生分才是。

心里明白的妙姐儿催促朱宣:“表哥去吧,武昌侯在等着呢。”这才把朱宣弄出去,这里再交待要出门的齐文昊和端慧:“街上车多人多,不要由着性子乱逛才是,跟出去人的话,记得要听。”

朱禄当然是要陪着出去,没有什么离不开的事情,别人陪着朱禄也不放心。房里再坐一会儿,几位陪伴的小姑娘都来了。

进来以后先看到端慧郡主身边有一个秀气的小公子,一件紫罗袍,束发的是一个镶宝石杏花金簪子,正在和端慧郡主在一起说笑,人人都在纳闷这是谁?

订过亲的端慧郡主虽然是人人羡慕,父亲带着外面逛去,可是小公子哥儿能站起小郡主面前的可以说是没有,除了小王爷们的陪读有时候王府里会看到小郡主一面,眼前这位小公子不仅坐在小郡主身边,而且看到人来,象是松一口气,伸出手来拉着端慧的小手:“咱们可以出去了。”

只看得别人都是人人纳罕,听端慧郡主一一的介绍过来,才知道这位就是端慧郡主的小女婿了。

齐文昊只急着出去,对端慧道:“都来了,咱们走吧,母亲给我好些钱,要我给你买衣服。”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果是现代女性,自力更生为好,努力工作努力打拼再努力生孩子,自己挣钱养自己养孩子,运气背点儿的或许再养养别的人。

然后在生活中还要尊重夫妻生活,尊重家庭尊重一切长幼,上班尊重领导,出门尊重警察。所有的责任都担过来,最后自己养自己。当然古代也有看嫁妆成亲的人,不过南平王朱宣在成亲以前就开始养自己的小妻子,高阳公主殿下订了这门亲事,摘走南平王的掌上明珠,当然也是交待儿子对端慧好,又都不是缺钱的人,弄不到春秋亭里哭嫁的那一位上面,所以齐文昊对端慧理所当然地道:“出门给你买东西去。”

两个人去房里辞别妙姐儿,妙姐儿一手拉一个送出门外,好生交待几句。这才转身进来,先去厢房里看看祝妈妈新裁的衣服,这是给武昌侯和齐文昊的,当然做亲家的做岳母的也不会失礼。

四个陪读的小姑娘上了后面的马车,端慧郡主和齐文昊在一辆马车上,朱禄听着马车里不时的说笑声,陪着小郡主出门也不是第一次,在京里的时候,年纪小小就出门逛去,逛到吃饭点儿上,酒楼雅间都是早早的订好,先是一排高阳公主府上的灯笼,再是一排南平王府的灯笼,只要看到这两排灯笼同时出现,有点儿见识的人都知道里面既不是高阳公主也不是南平王。所以别人背后说膏梁与纨绔,也不能怪别人说。

长街口停下马车来,朱禄和跟齐文昊的一个人跟着两位正主儿,后面是四位小姑娘各带着一个丫头,前后另外还有几个人跟着,膏梁与纨绔开始逛街去。

买来买去不过是那几样东西,街上能有什么,首饰、衣料,小泥人,竹子做的小玩意儿,笔墨纸砚及糖人儿。。。。。。

“这个泥人儿衣服是蓝色的,可是长的跟我上次买的一样,”端慧郡主手指着一个泥人儿对齐文昊道:“就象我和三哥一样,长得一样。”

张含冬跟在后面趁人不注意才撇一撇小嘴儿,王爷的女儿真是好,招摇过市满城里她最大,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这位小侯爷,眼睛里看的是小郡主,嘴巴里说的是小郡主,耳朵里听的是小郡主,小郡主看到什么,齐文昊都会说:“真不错,那就买这个。”

两个小孩子后面有人跟,就上街去也花不了多少钱,贵重首饰父母亲给,衣料办几件时新的,买来买去一堆小东西,如果觉得钱花得不多,才会买一件贵点儿的东西,南平王也跟的有人出来,不能看着女儿这么由着性子花公主的钱。

就是这样足以让陪伴的人嫉妒了,朱闵评的“呆三分”地薛宝绢倒是欢天喜地的,相中一个泥人儿回身来让丫头们买,当然是小郡主要买给她,最后付钱的还是齐文昊。

看着手里只拿着这么一个泥人儿的薛宝绢就高兴的不行,跟在后面再给什么也不要了,只护着那一个泥人儿,郑灵丝觉得不解:“这个泥人儿有这么好吗?”

“是啊,象我父亲。”一身盔甲的一个泥人儿,宝绢觉得象父亲。逛了不一会儿就中午了,郑灵丝也逛得兴致勃勃:“快中午了,这就要回去,不过今儿真有趣。”

端慧郡主道:“不回去,咱们现在吃饭去。”重新上马车,去到城里有名气的酒楼旁,上楼去先看到就是一排士兵。

小姑娘们听着端慧郡主对齐文昊道:“今天这是父亲订的,要是在京里就让你订。”笑逐颜开的宝绢道:“在京里的时候,也经常出去吃饭。”

郑灵丝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这位齐公子基本是不回答别人的话,只接端慧郡主一个人的话。经常出入宫闱的齐文昊从小深受家教是不会乱插别人的话,也不会乱接别人的话,只是端慧说话一定要接。

所以回答的是端慧郡主:“我和文昊出去大多是在外面吃过饭再回去,”然后再对齐文昊道:“自我不在了,你有没有再去前门外的那一家?”

齐文昊摇头道:“没有,十公主找我出去吃饭来着,那天我进宫去,就没有去。”然后对端慧道:“十五皇子和十公主打赌输了,要请客,只是没有你我也没有毅将军所以都说没趣,幸好我没有去。”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进雅间去,齐文昊很不客气地先对端慧道:“你又去栏杆那里坐着不是,我来点菜。”然后居中高坐了,边点菜边问端慧道:“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最喜欢坐在栏杆那里往街上看的端慧郡主只是招手:“文昊,看楼下那个卖吃的,有好果子。”

齐文昊的第一反应就是摆摆手,先让人买去。然后再过来陪着端慧看:“你几时回京里去,你不在,我也不想出去。可是母亲要我出去,文家的三表妹真是烦人。”

张含冬、郑灵丝和薛宝绢坐在一起,小小年纪也是各自心思,但是都高兴,带着一队兵出来吃饭,没有大人,听起来这一对膏梁和纨绔象是经常这样的,让人不能不羡慕嫉妒。

月底的吉日,后车胡同里张灯结彩,在新房上面,张堂坚持要自己来准备,妙姐儿也拿他无可奈何,象是这门亲事就有几分无可奈何,不随沈王妃的心意。

四姨娘在房里只拉着张堂在问:“为什么这亲事订得这么急,一般人订亲至少要半年以后才成亲?你又做了什么?”四姨娘疑惑的眼神只在张堂脸上瞄来瞄去,两个人此时站在新房里,顺手往后再摸摸箱子的四姨娘被张堂瞪了一眼。

张堂这才回答姐姐的话:“你乱想什么?”看看四姨娘放在描金箱子上的手,从一进新房里,四姨娘就只想看看箱子里是不是满的。

“我倒是不乱想,要是满月就吃酸的,哼,”四姨娘对张堂提醒道:“你自己想着一点儿才是。”今天成亲忙得焦头烂额的张堂对于这种话当然是心烦意乱,摆着手道:“不是不是,手都没有碰过。”

新的烦恼又出现在四姨娘脑海里,重新开始疑惑:“她不让你碰?或是你没有她有力气?这可怎么办,你今天晚上还能洞房吗,我等着抱孩子呢。”

外面一声喊:“张大哥,出来看一下这喜字,”张堂答应一声,往外面走了几步,然后回身来警告四姨娘:“你不要乱开箱子。”

怎么能不看的四姨娘等张堂一出门,就鼻子里哼一声,回身来打开描金箱子,新人没有进门,嫁妆是先搬来的。张堂和乌珍都不喜欢从王府里出来,招摇上一路的嫁妆,所以先搬了来。一会儿一顶轿子就这么抬了来。

打开描金箱子后,里面是满满的衣服,四姨娘还是把手插进去试了试,果然是插不进去,这才满意地哼一声,几口描金箱子都看过,再对着新房里的摆设看一眼,脸上当然是有笑容,这嫁妆倒是不错,比两位姑娘的只好才是。

此时天交下午,来的人倒是不少,四姨娘为说私房话,先回过卫夫人自己先过来了,就是想先看嫁妆,再问问张堂和乌珍有没有什么。。。。。。以四姨娘的心情,新人到了满月,乌珍不想吃酸的,她也会担心;想吃酸的,她也会难过才是。

侧耳听听外面又来了人,却是卫夫人到了。四姨娘赶快就走出来,回身把新房的门也带上,决定不让三姨娘进来先看,因为二姨娘房里的两位姑娘也来了,如果看到这嫁妆,只怕要心里不舒服才是。

新房外来了不少人,莫厨子也从铜矿上赶来为张堂主勺,正在吹嘘自己的大菜:“今儿看我的手艺,保管比给大人们做的还要尽心。”

示意小声的张堂与莫厨子一起悄声笑着,往外面看着忙碌的人。张堂努努嘴:“王爷的小厮们都来了。”朱禄奉王妃的命在这里看着收拾,一会儿王爷王妃要到;朱寿是凑热闹,乌珍居然能成亲,找一个白脸儿的,朱寿也在沈王妃面前来献殷勤,随便把朱喜也拉来了。

莫厨子来了精神,问张堂道:“王爷王妃来不?”张堂也心里没底儿道:“我想问问朱禄,又不敢去问?”

两个人看着正在检查一切的朱禄,莫厨子也觉得没有底气道:“算了,别问了吧,来不来,你都得成亲。”张堂想想也是,看看天刚说一句:“象是我可以去了。”那边厢朱禄看过花轿,已经过来了:“可以迎亲了,新郎倌,”

然后再交待一声莫厨子:“晚上王爷和王妃都过来,你菜要弄好一些。”等到朱禄和张堂一起走开,门外开始放鞭炮,起花轿去迎亲的时候,厨房里才传来“当啷”一声。

三姨娘撇着嘴儿看着四姨娘赶快过去看,一连声的压低声音问:“怎么了,怎么了?”三姨娘这才对二姨娘使个眼色,两个人从门缝里对着新房到底还是先看过嫁妆与两位姑娘的有什么不同了。

赶到厨房的四姨娘看着莫厨子从地上捡起来刚掉在地上的大勺,道:“没有什么,就是手滑了。”看着四姨娘交待过出去,莫厨子才擦擦头上的汗,不是手滑,是手僵了,从听到王爷也会过来,莫厨子就人僵了,直到朱禄走,才觉得这大勺拿不住,一下子摔落在地上。

重新准备收拾的莫厨子打起精神来,一面交待自己的弟弟小莫和找来的几个厨子:“大家伙儿要用心了。”看着手里重新拿稳的大勺,再看看别人手里的菜刀等东西,莫厨子决定先不说,免得手里掉家伙,掉大勺还好,掉菜刀就不是好玩的了。

妙姐儿和朱宣在拜堂的时候到的,受了新人礼略坐了一坐就回来了。回房里的路上,看看天色深蓝的夜空,妙姐儿对朱宣邀请道:“这天还早,孩子们回来先睡了,泡香茶来,和表哥坐一坐。”

让丫头们泡上茶来,夫妻两个人临窗而坐,朱宣在品茶香,妙姐儿心里是在嘘唏,乌珍也成亲了,来的时候是个小姑娘,总算是给她成一个家。到此时妙姐儿心里才有释怀,张堂对她好就成。

来到这里这些年,妙姐儿难得对自己进行一次从头到尾的大总结,好命,就只有这两个字。儿子们在长大,年华在老去,看一眼身帝的朱宣,说过几次老就再也不说,想来心中也释然。人谁能不老,都是要老的。

“你在想什么?”眼睛对着茶盏看的朱宣问出来,妙姐儿皱一皱眉头,对朱宣道:“在想表哥,你又招风引蝶了,引得别人只是往你身上看,就象我们出去小茶馆里那一次,平白地对着女掌柜的说什么话?”

慢条斯理反驳回来的朱宣道:“今天男家的那些人,眼睛不也总在你身上看,我早早让你回来,免得在那里受荼毒。”

月光下,两个人依在一起,妙姐儿叹气道:“我们要一起老了。”朱宣哼一声道:“反正表哥,不是被你欺负,就是被端慧欺负。”

“当着文昊的面,端慧不香你面颊也不要这么介意才是。”妙姐儿安慰一句:“以后女儿只会同文昊亲热才是。”

“好吧,”朱宣也长叹一声,抚着妙姐儿肩头道:“以后就是妙姐儿陪着表哥,表哥陪着你了。”话题不能不转到世子身上,妙姐儿对着悠悠银河,低声道:“孙大人走了,太子殿下算是安生下来,总算是可以让人松一口气,只是想儿子几时来才是。”

朱宣安慰道:“想他来了,也就去军中,你总是时时惦念的才是。”朱宣在心里此时也是在想着世子朱睿。。。。。。

阳春三月的烟花盛景中,只有两骑在路上奔驰,看着城门将到,当先一骑先缓步下来,马上的人面容俊秀,颇肖似年青的南平王。世子朱睿取出丝巾拭了拭汗水,看着身后的朱小根也停下来,依然是嘴巴努高对着自己。

朱睿觉得自己不能不说了:“你不高兴一路子,下次你别跟着我,不就是拐了点儿路看了一个朋友,你有什么不高兴的。”眼前就要进城门,进家前得把这个奴才的心思给转回来,免得他一进家门就告状。

找到机会说话的朱小根从京里一直忍到现在,长长的松口气儿对朱睿道:“世子爷,您几时与她是朋友,出京前还特地跑去说一声儿。”下一句话朱小根没有说出来:“就象约好的一样。”

跟着朱睿出去最多的朱小根觉得自己太疏忽,怎么那个爱泼人洗脚水的小姑娘这几年里还和世子有联系?竟然没有看出来。

朱睿骂道:“你快成狗才,我并没有和她约下来,不过是郭世子去年约我逛白云观,遇到她一次,她还记得我,我也还记得她,这有什么稀奇。”

“然后呢?”朱小根要听的是下文。朱睿没好气地道:“然后就这么认识了呗,她提着花儿走街上卖,郭世子要买她的花儿又遇到一次。”

“再然后呢?”朱小根又笑脸嬉皮地问下文。“祖母要花儿,我让她弄来,她说等两天,我要出京了,当然告诉她一声去,免得她那花不卖候着我。”朱睿皱起眉道:“明白了吧,我这一回来就要去军中,再没有时间去理会她,你可以放心了吧。”

朱小根一脸一身轻松放心的样子,看着城门道:“咱们回家吧,王爷王妃都盼着您呢。”这一次世子进城就是轻骑,一主一仆进了城,打马往王府里来。

在王府前下了马,门房里的人吃惊的迎出来:“世子爷,您。。。。。。就这么回来了?”朱小根皱眉道:“那要怎么回来才是?”

太过惊奇的门房这才换过话来:“不是说还要几天,大管家让人迎着您呢,您这就到了。”朱子才匆匆也迎出来:“世子爷回来得早,果然是王爷说对了,说你必不耐烦坐那船,一定是自己先赶回来。”

然后命人进去回话:“王爷和王妃都在房里呢,先去回一声才是。”阻止住的朱睿道:“朱大叔不用了,我自己去,再去看看胖倌弟弟。可还是那么胖呢?”

陪着往里走的朱子才道:“还是胖乎乎的,人来看了都说王妃养得好。”朱睿哦一声道:“只是三弟给我的信里,总是把那胖说得象是不能看一样。”两个人一路说话一路走进去。

妙姐儿和朱宣坐在一起,夫妻两个人又计较上了,朱宣不悦地道:“怎么现在生气,就皱着眉,真是不好看,以前总喜欢嘟着嘴,表哥还是喜欢看那个。”

算过自己年纪的妙姐儿,觉得自己并不比朱宣小,对朱宣道:“我也三十的人,没事就跟表哥嘟着嘴,你不笑我,我自己要笑。”然后迷惑:“怎么我一想到我有三十岁了,就觉得岁月蹉跎。”

正在房里计较不休,外面丫头们是欢声回话:“世子爷到了。”房里的妙姐儿和朱宣都不奇怪,朱宣对妙姐儿道:“还是我说对了,他哪里会坐那船回来,就是我都不坐,只是陪着你才会坐。”父子两人都喜欢快马奔驰,随便去哪里。

丫头们打起帘子,父母亲和儿子都贪看着对方,世子朱睿个子长得不矮,还没有成年的个头儿,却是早长,虽然没有朱宣的个头,乍一看上去已经是长身玉立。

进房里看一看父母亲都坐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朱睿拜倒在榻前:“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朱宣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妙姐儿则是用手里的丝帕拭泪,一面又要看儿子:“你起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有事无事就摆着严父样子的朱宣只能眼馋地看着儿子站在妙姐儿面前,由着妙姐儿拉着手仔细地看,象是一寸一寸的肉皮儿都要看得清楚才是。

朱睿也看母亲,象是松了一口气:“母亲并没有白发,郭世子的母亲已经有了白发。”妙姐儿再擦擦泪水被逗笑了:“郭世子的母亲足的比我大了十岁,我这就有白发了,那还了得。”这才让朱睿到父亲面前去:“去看看你父亲,不是也没有白发。”说到这里有几分得意:“别人同他一样年纪都有了呢。”

这样事事费心思的人也没有白头发,妙姐儿算一算古人的寿命,也觉得与平时保养得当有关系。

朱宣对着面前的朱睿只是上下看看,儿子长大成人了;朱睿看着端坐着的父亲依然是身姿挺拔,四十多岁的年纪当然是不能算老,可是看着脸上表情透着精神,人依然是那么严肃,朱睿也一时忘情道:“父亲一点儿也没有变。”

然后父子两个人同时想起来,书房里掷骰子的那一幕,都隐然有笑容。朱宣依然是严厉地道:“回来的好,军中正等着用人,在家里呆两天,就去军中吧。”

妙姐儿用眼神瞄了朱宣一眼,表哥又要开始训话了,忙道:“总是要呆两天,想着你必是早回来,你父亲早两天就催着我安排呢,到底是他了解你,说你这两天就到。你快去换了衣服来,一会儿弟弟妹妹就都来了。”

老子训话,妙姐儿就要在一旁打岔,朱宣也瞄上妙姐儿一眼,你这慈母又出来了。朱宣对着朱睿继续道:“你马慢了,应该昨天到的才是。”害得老子一夜没有睡好。

“是,”朱睿赶快回话道:“路上有一天起来晚了。”正要说先看胖倌,外面已经有了脚步声,妙姐儿露出笑容:“弟弟妹妹们来看你了。”

门帘打开处,小王爷们和小郡主依次进来,脸上多是笑容的毅将军,飘逸风姿的朱闵,然后是明丽夺人的端慧郡主,一起进来了:“大哥回来了。”

朱睿更加开心起来,伸出手来拍拍毅将军和朱闵,最后再看看端慧:“你长得这么大了。”再问出来:“胖倌弟弟在哪里?”

毅将军和朱闵一起往房外看,都是嬉笑道:“胖倌去给大哥拿礼物来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大大的脑袋,面庞白胖,手里捧着一个泥人儿过来了,妙姐儿笑着道:“这是胖倌了。”

胖倌对着这位以前没有见过面的大哥高举着手里的泥人儿道:“这是大哥。”毅将军和朱闵要笑翻天的样子,只是为着父亲在面前,才没有继续翻天下去,只有端慧郡主往父亲脸上看两眼,才道:“这是胖倌比着父亲的样子,捏的大哥的人像。”

没有见过大哥的胖倌,听人说长得象父亲,正是玩泥人儿的年纪,这个礼物就是捏一个大哥出来。胖倌反对姐姐的话:“胖倌长得象父亲,也是看看胖倌捏出来的。”怕人听不明白,再加一句:“这是对着镜子捏出来的。”

朱睿接过来那个泥人来,果然是有几分象自己,不过脸胖胖的,这一点儿上象胖倌。四弟长的象父亲,与自己长的很象,朱睿觉得身上一阵暖流,蹲下身来抱起胖倌来:“果然这个名字没有叫错,可也没有三弟的信里写得那样。”

闵校尉还是觉得自己想的对,道:“母亲说我小时候就没有胖成这样。幸好。。。。。。”对这一条永远不觉得是种遗憾的朱闵再看看自己衣衫飘飘,还是这样好。

四个儿子四个样子,朱宣的眼睛时最先看的永远是长子,看看孩子们笑成一团,快没有样子,还是对朱睿道:“去换换衣服再来吧,给你摆家宴,再好好说话也不迟。”

朱睿手里抱着胖倌有些舍不得,看看母亲:“我抱着胖倌一起去。”胖倌也抱着哥哥的脖子:“我跟着大哥。”

看到父母亲没说话,朱睿抱着胖倌出去,出门来是银文引路:“世子爷的院子还是原来那处。”朱睿看看年纪也长大了的银文随便问道:“瑞雪姐姐和丰年姐姐是哪一年成的亲?”

银文分开身边一根斜伸到小径上的树枝道:“前年成的亲,现在是王妃的管事妈妈,”然后一一的告诉世子:“王爷为您房里重新挑了人,”王妃不做这件事情,是王爷看着选了人。

妙姐儿在这件事情上拿朱宣没有办法,武昌侯频频来信,要让端慧十二岁成亲,南平王去信要留到十六岁,而且旧事重提,端慧是娇养长大,不想让文昊成亲前房里就有人。可是南平王自己,给儿子选了两个人放在房里,只等着有了身孕就开脸抬姨娘。

随意听着的朱睿并没有想到那一处去,只是觉得父亲对自己是格外重视才是,抱着胖倌在手里心里实在是喜欢,幼弟应该是父母亲的怀中宝才是,朱睿对胖倌道:“哥哥每一次来信都问你,你知道吗?”

逗弄着胖倌来到自己的院子,看着熟悉的景致,银文又在旁边道:“王爷自己来看着人收拾,”朱睿心中感动,父亲自己来看着收拾。抱着胖倌走进房里去,看一看房里丫头果然是换了一个遍,跟世子的人大多是在京里,这一次回来,朱宣也早就有信去京,丫头们都留下来,只带着小厮们回来就行。

全然理会不到这里的朱睿只是随便看一看,府里到处是好看的丫头,内宅里更甚,看着两个容貌端正的丫头迎上来,年纪都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样子,行礼道:“碧落,怜色见过世子爷。”

“好,”朱睿抱着胖倌,先在房里转了一圈,看看这里还是自己走的时候样子,分毫没有变,在京里不止一次回想过封地上,所以记得清楚,碧落看着世子端详,在一旁道:“王爷和王妃时常来这里。”

怜色笑一笑,碧落把话全部都说完了,朱睿只是看着,阁上有泥人儿,还是自己小时候与沈经南捏的,上面罩着纱罩子,揭起来看时,那泥人儿都快干裂了。怜色也赶快道:“王妃来看过要干了,就洒点水上去。”

忍不住一笑的朱睿没有想到母亲是这样帮着保存泥人儿的,怀里的胖倌说话了:“要下来。”朱睿放下胖倌来,对他道:“在这里等着大哥换衣服,就来。”

两个丫头带着小丫头捧着衣服进来,第一次给世子换衣服,未免有几分羞涩,怜色帮着系腰带的时候,手滑了一下,重新捡起来,自己满面通红,只有朱睿没有觉得。

为朱睿系身前衣襟的碧落垂下眼睛还是可以闻到世子身上青春少年的气息,细听还有世子的鼻息声,碧落不知道是自己更不好意思,还是弯着身子为朱睿理中衣的怜色更不好意思。

直到世子朱睿换过衣服抱着胖倌重新出去,碧落和怜色才互相看一眼,看到对方面上到颈都通红了,可是这一句话还是要问出来:“今儿晚上是姐姐在世子房里睡,还是我在世子房里睡?”

怜色心里冷笑一下,道:“我在外面睡呢,姐姐在世子房里的小**睡吧。我夜里睡得沉,不如姐姐一喊就起来。”

两个人在这里说这个,朱睿抱着胖倌还走在去父母亲房里的路上,小王爷们和小郡主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妙姐儿才对朱宣道:“儿子这么小,房里就有两个绝色的丫头,我看是没有人跟世子订亲的。”

一提订亲的事情,妙姐儿现在就要说反话了,这亲事不知道要订到哪一家,哪一家的凤凰才有这个福气订下来。

朱宣自有主意:“又不是让他现在就生孙子,也是放在他房里让他自己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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