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夜逢惊鸿
躺靠在树干上随风晃荡莫问回想着早上爱菱天真的抗辩不由得苦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事连这小女孩也看得出来了呢?

他生性本就豁达早年旅学四方时深受浮屠之学的影响于恩怨荣辱之事更是看得极淡。遭逢惨祸后虽为此痛澈心肺悲愤难当却也未曾激起复仇、重建家园之念只是独自深深懊悔而已。

但是唯有她是莫问最放不下心的存在偏生碍于一年之约不能相见这才真教他心急如焚日夜难安。

这样的个性倘若会惹来千古臭名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这点莫问也知道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个性要像每个亡国贵族那样咬紧牙关全心恢复旧日光荣这等事自己做不来啊!

现在就仅希望故乡的百姓生活无虞待得一年期满再将那人救出自己的心事便算是有个了结了。

一年之约已将近期满等到完成爱菱委托的工作就该整装出去完成心愿了。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改变心意呢?在这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老师知道的话一定会讥笑自己的

不过心里却不觉得后悔因为这小丫头确实在某处打动了自己。呵!真是可笑她个头是那么的小但是

寻思间莫问察觉到一股异常气息是赤眼魔猿又来进攻了吗?数量有个十多头看来是打算来次大夜袭啊!

“真是不走运啊!因为我现在正好就很想斩人”

在下方的临时草屋里爱菱和村人们都已经入睡。没打算惊扰到他们莫问展开轻功飞身而起迳自直奔往赤眼魔猿袭来的方向。

照估计魔猿们会穿越一个树林而莫问预备藏在树林里伏击这样省事许多也可以减少处理尸体的麻烦然而掠进树林后始终也没有等到魔猿们的逼近反而察觉魔猿的数量正在快消减。

(怎么搞的?)

心下好奇莫问蹑踪快奔朝前方赶去。在树林的尽头隐约看到一个红男子轻而易举地焚杀赤眼魔猿。

(好功夫?是东方家的一流高手吗?)

懔于对方的火焰神威莫问着实一惊不敢贸然现身先行窥看此人的相貌。

手臂一扬最后的两头赤眼魔猿化作燃烧的火块随着焰火渐熄碎裂于地上红男子举目环视似乎是想确认还有没有魔猿侥幸逃脱。

对于这张脸孔全然陌生莫问想不出东方家何时有这样的高手?况且他使用的血焰似非正道不像是正统东方家武学

“好像都解决了如果我把你也杀掉她在无计可施之下会不会就乖乖回家了呢”

这段话讲得有些没头没脑而在这一句之后则是一声冷笑。

“既然你听得懂人话那我就顺便说一声了。我叫朱炎黄泉路上可别报错了名字!”

起先仍不敢确定对方是在对己说话但炫目火焰却在瞬息间笔直扑向面门莫问一惊对方的杀意已如洪涛般将自己完全笼罩炽热无比的高温将银烫出了些许焦臭。

生死一瞬百忙中不及细想抖手一剑就了出去。出人意料地那竟是白鹿洞三十六绝技中河山铁剑的杀着“朝天阙”剑气如箭撞天而出笔直射向来人咽喉要拼个两败俱伤。

比起没法挥真正实力的莫问朱炎单凭地界顶峰的力量就足以粉碎这记绝招只是在双方贴近攻防的瞬间银扬起朱炎瞥见了那张隐藏在银之下的面容。

“是你?!”

一声惊呼剑气已至咽喉朱炎不欲硬拼身子一仰倒飞而起直退出十余尺外落地之后他没有再行抢攻只是撂下了简短的一句。

“这件事情比你预估中的要复杂得多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的你如果爱惜生命的话最好别待在这里”话声完结火光闪动人已破空而去。

莫问收起光剑脸色铁青胸口为着适才紧急招的大力疼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那个死小孩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

关于昨晚生的事莫问并没有机会向爱菱询问。在交手时牵动了仍封锁于丹田尚无法运用的剑气所造成的剧烈疼痛花了他很长的时间去镇压。

待得清醒过来已是次日接近正午爱菱领着几个孩子采集山菜、捡野鸟蛋预备做午饭。

而看到莫问的样子不对劲孩子们跑去对爱菱说那个冷漠的骑士先生好像生病了。

“怎么会?”爱菱先是一惊继而惋惜道:“真可惜前两天才完成的“自动诊疗机”不知道为什么坏了要不然就可以帮上忙了。”

想起最近的一次明失败小小的女孩有些沮丧。当然她不会晓得自动诊疗机之所以故障是因为前两天莫问趁她不注意偷偷卸下了几颗主要螺丝。

开玩笑一个没有半点医学知识的人居然也能制作相关机械这摆明是庸医杀人白老鼠可不是这样当的。

莫问有自信那些带伤的村人经过自己的处理后性命已然无碍慢慢调养一两个月便可康复;但若是给那台鬼机器一医后果就很难预料了天晓得它会不会跟它主人一样脱线把牙疼当胃病来医。

实际见到了爱菱莫问却没有明白地提出自己的质疑因为想一想昨日那人说的话里让莫问产生了某些联想再者以他素来高傲的性子倘使给人随便一吓就慌了手脚这更是一件万万不能容忍的事。

所需要担忧的反而是昨晚那人似乎认出了自己。

所以当爱菱跑来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对劲?莫问仅是阴沉着表情低声道:“没事。”

午餐时爱菱把汤端给莫问却在对方伸手接过时问了一个问题。

“莫问先生你的手还好吗?还痛不痛?”

盯着莫问的右手爱菱柔声问道。

“右手”

给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问莫问有些摸不着要领还以为是问早就治愈的烫伤直到现爱菱直盯着自己右手瞧这才领悟。

右手上十余道血痕交纵错杂伤刻极深让人清楚地了解当初受的严重伤害与痛楚。

莫问不禁苦笑这伤痕是他一生的转捩到现在右手虽已能活动自如但伤势却并未痊愈剩下的伤至今仍在心底不停地淌血提醒着自己为当初的无知付出代价。

似是不太愿意沉湎往事莫问转开了话题他伸出右手轻拍爱菱的脑袋取笑她的身高。

“像你这样育不良的小南瓜现在就这么矮将来一定长不高。”

“哪有?我在我们族里已经算是很高了。”

不喜欢被当作小孩子看爱菱挥开了莫问的轻拂气鼓鼓的嘟着小嘴。

爱菱很少提到家里的事这时这么一说莫问心中微感一奇却也不以为意反倒是对爱菱气嘟嘟的表情为之莞尔笑着说她只有可能比侏儒高。

这话有某部份的真实性虽然无法得知确切年龄但爱菱的身高比起女性的平均身高低了不少又留了一头长本来是别人垂至腰际的长度却直拖至小腿更显得身材娇小再加上一副天真漫烂的笑容几乎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会一直被莫问取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平常应该让她多吃点的)

一个将来的美人就此毁在身高上实是可惜莫问决定今晚好好做点东西出来给爱菱开开眼界。

“啊!是喜雉!”

觉草丛里彩影一闪即逝爱菱惊呼了一声随即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

“对啊!天气暖和所以没想到已经接近年关了啊!”(已经年尾了吗?好快啊!)

乍闻此言莫问心里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是啊!马上就要满一 年了真是好长又好短的一年啊!)

此处偏南气候本温加上有地气调节虽然处于高山却也只有早晚的时段奇寒结霜降雾其他时间和风吹拂甚是舒适但是其他的地方应该已经在飘雪了吧!

还记得自己饮酒入喉的那天那天似乎也是飘雪的时节不不只是那天自己的人生到底在雪中生多少故事啊!

在雪中毁灭又在雪中重生往后的人生又会生什么样的事呢?

两年了这两年来她好吗

这些日子以来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的每过一天就像一柄利刃刻在心上他是用自己的血肉来记日的。

而现在一年的时间终于要满了

(你好吗?嘉敏再过不久我就要去找你了!)

莫问抬头望天握紧了手掌默然不语。

“莫问先生。”爱菱有些畏惧似的唤了一声。

今天的莫问先生很奇怪而她有点怕这时候的他不像是在生气但是有时候莫问就会突然这样陷入沉思虽然看不见表情但看他两肩微微震动显是心情激荡不已彷似有千万愤恨无穷悲号要一起爆出来般。

莫问先生的过去一定很悲伤

“莫问先生。”爱菱连忙转移话题小声问道:“你是贵族吗?”

“唔”莫问一时不察随意应了声作为答覆。

“哇!好棒喔我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爱菱拍掌笑着。

相处多日小小的明家完全没有尊重**的观念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精神对同伴做出诸多臆测然而每次到求证阶段都给莫问臭着一张脸挥。

“你出生地在哪里?”

“莫问先生曾当过军人吗?”

“去过哪些地方?有没有好玩的事情?”

“哇!一定好棒喔那些地方很有趣吧!”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忽而赞叹忽而欢喜让银男子为之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好好回答呢?还是顺手一个巴掌打下去?

“那么莫问先生的武功是跟什么人学的呢?”爱菱侧着头俏声问道。

提起授业恩师莫问心中一痛脸上表情登时凝如寒冰甚是怕人。

爱菱虽然瞧不完全却也给惊的噘起小嘴一脸受委屈的样子。

(不好怎么这么失态!)

觉自己的失态莫问连忙自制只是心情恶劣下再怎样也变不出笑脸来。

“莫问先生不愿意说吗?”

想到自己可能问错了问题爱菱摆出了准备道歉的姿势看到这姿态莫问不禁哑然失笑。

(往昔的惜花人怎么沦落到和这小姑娘呕气的地步啊!)

莫问苦笑自嘲但念及昔日学艺种种一股怒气又直涌了上来内中更有无数酸楚但看见爱菱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又不想让这女孩为此而猜疑。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莫问摇了摇手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示意爱菱靠近。

爱菱好奇心起莫问先生不肯明说这样地神秘要自己靠近是想做些什么呢?

只见莫问掂起右脚在地上飞快的写起字来。

“我的师傅是”

爱菱大觉有趣连忙贴近想看个仔细却觉字迹末端给莫问压在脚底有些模糊正想低头细看陡觉脑后一痛却是给他狠狠地敲了一下。

“唉唷!好痛。”爱菱着后脑勺叫痛。

只见莫问让开了位置脚下赫然便是两字“秘密”!

“哇!好过份莫问先生骗人。”

爱菱觉自己上当大娇嗔直扯着莫问衣袖撒娇周围的孩子们无不欢声大笑。

“人家是想说莫问先生的功夫这么好一定是向很厉害的师傅学的。”

爱菱笑道:“对了莫问先生使用的感测器是哪间工作室生产的呢?做的好棒喔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ㄟ!”

感测器?

莫问不由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因为莫问先生使用功夫的时候眼睛虽然看不着随便出手就有中。”

少女侧着头整理一下思绪笑道:“我找了好久还是看不出藏在哪里一定是名家设计的吧!”

莫问前额浏海太长遮住了大半张脸对敌时目不视物爱菱大奇只见莫问出剑迅捷赤眼魔猿纷纷败亡心中自然认为莫问配戴了某种太古魔道的感测装备用以确定敌人位置。

看着这女孩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莫问为之莞尔。

听风辨器本为武学一道更是成为武者的必修课程以免在黑暗中给人突袭死的不明不白只是爱菱不知反以为怪就是了。

而自己的状况又有些不同他早年学剑虽曾自命不凡却也是当真下过苦功非同于一般日后迭逢异遇剑术修为几乎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但凭一丝灵识毋须感官只得一剑在手当真如心使臂是要斩哪里就斩到哪里随心所欲分毫不失。

此中情由自是不必向这小丫头提起不过看这些小鬼们好奇的模样博君一笑倒也无妨。

莫问一笑再度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表示自己不是靠感测器而是靠真实的本领。

“真实的本领?”爱菱拍手笑道:“好棒喔是什么样的本领啊!”莫问将右手按至放于腰间的光剑摆出名剑客的架势煞有其事地缓缓拨出低声道:“我的老师就是名震东方岛国威名显赫的盲。剑。客。”

比划的同时右手以东洋的拨刀势猛地将光剑拨出“刷!”的一声斜横上推蓝白色的光环灿若惊虹彷佛切裂大气一般在半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形迅回鞘。

一切动作犹如雷轰电闪同时兼备度与美感将拨刀术精要掌握的淋漓尽致看的爱菱神驰目眩正要开口叫好只听得一声惨叫。

“喔呜”

只见拨刀大剑客很狼狈的捧着小腹蜷曲着身子大声哀嚎。

原来适才的动作虽然漂亮却在还刀入鞘的最后环节上出了问题因为既然是盲剑客就难免盲中有错在小地方闹些悲惨的大笑话。

“哈哈哈哈莫问先生好笨喔!”

突然的闹剧让爱菱和孩子们笑得前翻后仰过了好半晌才抹着眼泪把呻吟于地的大剑客扶起笑声劝问。

“莫问先生没事吧!”

对着爱菱拼命忍住笑的娇容莫问摇头不答。

能够博君一笑原先的目的便已达到了基于某种心意他相当感谢这个女孩如果没有她这些天以来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过着这么愉悦的生活的!

真是个奇妙的女孩她的存在彷佛是为了把太阳的光与热无私地送给所有身边的人只要有她的存在笑容永远不会少

呃——

尽管有时候代价大了点。

很难想像会有人不喜欢这女孩让她孤伶伶的飘零在外她的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莫问答不出来心里也颇为好笑多日以来的相处两人的角色似乎也产生了互换不只是爱菱有时候连莫问自己也会猜测爱菱的生长环境为不相干的事担上心。

(真是无聊怎么想起这种事来。)

莫问摇了摇头自己最重要的事是满一年之约后的行动其他的事还是别想太多以免节外生枝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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