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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两块铜板,赵州径直赶赴孟鱼所说的城南小巷子。赵州虽然家住城南,可他作为中尉署右中侯,司职却是在城西市集一带的区域安防,加之责任重大已经很久未回过家。按照孟鱼所说,那是处于掌冶金、制造农器铁官长王大人府邸外,与执掌粮食仓收的廪牺丞之间的一处巷子,他记忆中那里并不小。可赶到之后赵州却大吃一惊。

不知为何这里已经不是幼年时的样子,原本可容纳三四人并行的巷子现在只能够容一人,里头也被封死无法通行。

找旁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王大人家里添了人口需要扩建府邸,这事通报了一下相关官长,再和邻居廪牺丞稍微商量之后就算完毕,早在一年前就将巷子给填了。

赵州左右看去,发现从外往里望去的确很难掩藏一个人。

巷子很窄,而两边的墙厚实而高大,用铁尺敲击响声沉闷。再看地下石板路,赵州也没有发现任何内有空心的地方,他甚至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寻找着可能的暗室。依旧一无所获。

他打量着这处狭窄逼仄的巷子,闭上眼,想着推着酒坛子车进入此地的男人。

他停下车,站在巷子里,对着不存在的人说,今日获得两坛新酒,大人请验过。

接着看不见的女人说,还不错,收好罢。

除非那个女人是被一种巫术所遮掩,让人无法看到她的影子。或者是男子的自言自语?利用腹语?不,这是毫无意义的……

“少爷,少爷。”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赵州回头望去,发现是家里的掌厨羊伯。

“少爷今天可是要回来用膳?”羊伯笑呵呵道。

“是,麻烦羊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人已经回府,少爷如果无事也可先行回府,我先去买一点肉和菜。”

赵州推开自己家那扇老旧的斑驳木门,里头两名父亲的侍卫朝他微微颔首,赵州还礼。

径直经过一条长廊,赵州看到客厅里父亲已经坐下,正在看一副竹简。

公车司马令赵信,今年已年过半百,他虽担任武官却是文人出身,许多人并不知道,在始皇帝还在赵国时赵信就是他的随行,真正的王党之人。公车司马令又叫公车令,秩六百石,乃九卿之一卫尉属官。卫尉掌皇宫诸门屯兵、皇家安防,职责重大,可赵信这个属官公车令在真正帝国核心人士眼中丝毫不下于卫尉。

其原因就在于,强势的始皇帝极为信任赵信。始皇帝越过了各官职的任免与任期规章,亲自任命本是外将的赵信为司马令,负责自己的日常安保。由此可见,赵家的确得皇帝信任。

“盗童案进行如何?”

赵信将双目抬起,放在儿子身上。不怒自威这一点赵州正是出自父亲,两人都有一张一板一眼的脸,做事极度认真仔细,容不得有沙子在眼中。

“有了一些消息……”

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父亲,赵州有些不安。

赵信向来严格,怕是对自己有些不满。

可让赵州惊讶的是,父亲并未斥责自己,而是少有地说:“不必过于着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并非一时半刻能够解决。”

赵州顿时读出了话外之意。

父亲这是在变相暗示自己说,对于此事背后人物,怕是朝中大人们已经有了一个定数,只是事关重大,不要随便轻举妄动。于是他点点头。

用膳时赵州说起了孟鱼老人的事,让赵信微微一凛。

他饭也不吃,叫赵州去他书房议事。

唯有重大事件赵信才会约人于书房谈话,除了赵州谋求差事那一次,这是第二次。

“看不见的女人……”赵信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女人……”

见父亲久久不言,赵州忍不住问:“其中有何关联?父亲可是有了想法?”

“近日,朝中开始有所传言。”赵信低声道,“有人传言,妖人乱国。”

赵州好奇道:“这种野谈也有人信吗?”

“野谈?”赵信摇摇头。

宫中最近也发生了极为诡异之事,始皇帝却要求他严格保守秘密,不得泄露。纵然是子嗣,赵信也不能违背。

“总之你要记得,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切记。”父亲接二连三地叮嘱还是头一遭。

赵州也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莫名压力,点点头。

“另外,明日你再去找来那位孟老,为父想要和他见一面。”

赵州略微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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